巧兒哽咽著望著我：“可是姐姐你呢？你的這些苦，難道就要自己獨自承受嗎？我替姐姐心疼啊！”

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，苦澀道：“姐姐不是還有你嗎？”

“可是我卻替不了姐姐！若是能替，巧兒願意替姐姐承受這一切。因為巧兒是一個人，可是你卻有老爺夫人和姑爺，往後更是會再有一個可愛的孩兒。難道你就忍心讓他們都失去你嗎？”

巧兒淚眼婆娑地不斷喃喃著。

我仰頭向天，壓下那份蝕骨噬心的疼，強笑道：“巧兒，你若是真的心疼姐姐，那就別再說這些了。因為姐姐也是無可奈何！可你若想要姐姐在這為數不多的日子裏開開心心的，那從此以後就莫再提了，就像從前一樣過就行了。”

巧兒還想再說，被我瞪了一眼嘟著嘴低下了頭。

“走吧！去看看妖孽醒了沒有？他最近睡眠也是越來越長越來越沈了，由此可見他的身子已經是很弱了。”我過去一步拉起還在慪氣的巧兒，向回走去。

到了門口，我扭頭讓巧兒回去歇著，就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子。床上，妖孽還是我離開前的樣子，靜靜地酣睡著。不過他的濃黑細長的眉卻不時糾結在一起。

我側身在邊上坐了，怔怔地看著他，不敢相信他不久前還是那個妖魅疏狂的皇叔。可就是他，為了搏我一笑，甘願舍去所有。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。他究竟是有多喜歡，才會這樣啊？看著看著，我忍不住就伸手輕而又輕地撫上了他的臉。從額到眉到眼再到鼻子和唇，一點一點，細細感受著獨屬於他的那份溫熱和細膩。一時間，心裏滿滿的竟然都是憐惜和不舍。

就在這時，妖孽忽然伸手據住了我的手，接著就睜開眼睛半惱半笑道：“你這是做什麽？難道為夫睡一會兒都要纏著嗎？”

“誰纏你了？少自作多情！我不過是看你臉上飛過一只小蟲子，所以就想看看它還在不在？”我扭頭強詞奪理道，其實卻是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異常。

“呵呵！玉兒！我竟不知你就連說謊都不會！你以為我這屋裏還會有什麽蟲子嗎？更何況竟然還是飛到我的臉上？它敢嗎？”妖孽說著就起身扳過了我的身子。

我愕然地瞪著妖孽：“你真有這般厲害？竟然就連小蟲子都怕你？”雖然我很想順著再問下去。既然你這麽厲害。那為什麽治不好我的病呢？竟然要愚蠢地用你自己的命來延續我的幸福？但你可知，若是你不在了，我也不能獨活的？因為自從以身相許的那一刻起，我們的命就牢牢連在了一切。此生都不能分割。但是。我卻不敢問。因為我相信若是有辦法。聰明如他一定是不會用這麽笨的辦法的。所以我的病真的是無藥可醫了。

“那是！因為我是妖孽啊！可你卻不怕我！”妖孽說完，許是見我沈默的時間長了些，所以就擡起我的下頜。溫柔地問道：“玉兒！你聽見我說話了嗎？想什麽呢？迷迷怔怔的。”甚至那雙水光瀲灩的鳳眼裏還冒出了幾絲疑惑。

“啊！”我嚇得驚叫一聲，忙使勁兒撥開他的手，起身離開幾步道：“沒想啥？不過是突然想到爹爹和娘罷了。”

“既然你想他們，那我就帶你去好了。”妖孽說著，就下了床攬著我向外走去。

我怕被拆穿，只好順著他。

後來的這段時間，我每天都像這樣膩著他順著他。面對面的時候，我就一直盯著他看，貪婪地想記住他的一笑一顰；走路的時候，我就盡量依偎著他，貪心地想多感受一下他的呵護。可是每一次看每一次感受，到最後留下的都是不舍不夠和下一次的渴望。我渴望時時刻刻一生一世地守著他。

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，我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少了。孩兒已經八個多月了，娘說再有一個月左右就會分娩了。他很頑皮，總是不時地踢我。每當此時，我就會高興地大喊妖孽，讓他過來摸摸。可他卻總是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戳著我的肚子笑罵道：“小家夥，還沒出來就這般調皮，難道不知你折騰來折騰去的，你娘她會很辛苦嗎？等你出來時，我一定會先打你的小屁股！”

“呵呵！妖孽就是妖孽！天下哪有你這樣的爹爹？”我笑著白他兩眼。

妖孽卻振振有詞道：“呵呵！他這妖孽爹爹可是先有你這娘親，然後才有他的。所以我自然要對你比對他好了。”

“哎呀！我說不過你！一天就數你的歪理多。”我笑靨如花地看著他，心裏卻疼得扭成了麻花。啊！妖孽，你可知我能給你的笑容是越來越少了嗎？既然你願意看我的笑容，那我就天天給你看。只願你能有一天看煩了看厭了，在我走了之後能很快忘了我。

巧兒知道我的苦，所以她每當看見我不知疲倦地笑著時，就會借故匆匆離開，而再次回來時，兩眼卻又像兔子眼一樣紅。有幾次被娘問起，巧兒卻笑著說是被沙子迷了眼。

這天，屋裏只有我和巧兒。我挺著大肚子歪在床頭，巧兒在旁邊忙碌著整理娘已經做好的小孩衣服。

“巧兒，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爹爹和娘離開呢？”我猶豫良久，才小心地問道。

巧兒一怔：“姐姐，你什麽意思？”

我低頭苦笑道：“我是怕到時爹爹和娘會難過，所以就想讓他們都離開。但是又不敢對妖孽說，因為怕被他發現。”

“姐姐！巧兒知道你的意思。可是老爺和夫人雖然會難過，但若讓他們守在這兒，說不定姐姐你還能化險為夷呢！”巧兒一臉心痛道。

“唉！你別想得那麽好。我的身子我知道。你就說你有沒有什麽好法子吧？”我擡頭看著巧兒招了招手，讓她過來坐在我的身邊。

“姐姐！”巧兒含著淚撲過來抱住我，抽泣道：“巧兒沒有好法子。真的沒有！或者你可以試著問問姑爺。”

我嘆了口氣道：“你以為我沒想過？可是我怕被他察覺了啊！”

巧兒咬著唇想了想道：“一般的理由肯定說服不了老爺和夫人，除非是與姐姐你和孩兒有關的。”

“和我與孩兒有關的？”我蹙眉尋思了一下道：“那似乎就只有去廟裏祈福進香了。可進了香，他們還是要回來的啊。不成不成！”

巧兒兩眼一亮道：“姐姐，我看這個法子還行。老爺夫人心系姐姐，一定會去的。至於其它的，只能隨後再說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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